日前,湖北随州枣树林发现春秋曾国贵族墓地。考古专家认为,枣树林墓地的考古发现填补了曾国春秋中期的空白,为完善曾国世系及研究春秋中期诸侯墓葬形制、礼器组合等相关问题提供了翔实的资料。围绕该墓地发掘及研究的相关情况采访了相关专家学者。

▲ M191(曾夫人渔)铜礼器组合照

考古发掘取得重要收获

枣树林春秋曾国贵族墓地位于湖北省随州市曾都区东城办事处文峰社区,墓地位于一座东西宽约200米、南北长约300米的东北～西南走向的岗地上,地势高出四周约3～5米。

2012年发掘文峰塔墓地时发现枣树林墓地。2017年汉东东路墓地发掘时对枣树林墓地进行了初步勘探,发现有大型土坑墓。2017年11月～2018年3月,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枣树林春秋曾国贵族墓地进行系统勘探。2018年3月～2019年11月,经国家文物局批准,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随州博物馆和曾都区考古队组成枣树林联合考古队对墓地已勘探发现的86座春秋曾国墓葬及4座马坑、5座车坑进行考古发掘。

此次考古发掘取得重大收获。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方勤介绍了墓地墓葬形制的基本情况。他介绍称,枣树林墓地按曾侯及其夫人墓、高等级贵族墓和低等级贵族墓可分为5座带斜坡墓道的“甲”字形大型墓、19座中型墓、62座小型墓,墓葬均为东西向,大、中型墓葬多为一椁重棺,小型墓均为一椁一棺。

其中5座大型墓分三组由北及南排列,每组结构布局一致为夫人墓居最北,曾侯墓居中间,曾侯附属马坑和车坑分别葬在南部的东、西两侧,中、小型墓葬分布在大墓外围,呈放射状分布。三组大墓的墓主人分别为曾公求及其夫人渔、曾侯宝及其夫人芈加、曾侯得,各墓均有成组的有铭青铜器可以确认墓主。

▲ M168(曾侯宝)礼乐器组合

在具体谈到墓葬随葬器物时,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郭长江说,墓地出土铜器2000余件,其中礼器近600件。4座大型墓出土88件编钟、60件编磬和1件陶埙,部分中、小墓出土的5个、7个、9个、12个等不同数量组合的小钮钟近70件,是继新郑东周祭祀遗址之后,新发现一批组合完整的音乐考古材料,至此,金、石、土、革、丝、木、匏、竹的乐器八音组合在曾国高等级墓中均有发现。

墓地发现铜礼乐器铭文6000余字,是迄今考古发现最大的一批金文资料,其中曾公求单件镈钟铭文达312字,为春秋时期铜器单件铭文最长铜器。方勤认为,这些出土铭文为实证周王朝对南方的开发和经营提供了确凿的考古新材料。铭文中部分古地名则为研究周代“金道锡行”等重大学术问题提供了新线索。

▲ M190(曾公求)铜礼乐器组合

关于车马坑的发掘情况,郭长江介绍称,车坑和马坑分设,马坑内葬马数量不等,多者20余匹,少者仅几匹。车坑葬车数量多者10余辆,少者几辆,车结构完整,部分车、车器、车饰形制独特,为考古出土的同时期遗存中首次发现。

推进曾国历史脉络的梳理

“曾国在西周早期立国到战国中期灭亡历史进程中尚存缺环,枣树林墓地的考古发现弥补了曾国春秋中期的空白。”据郭长江介绍,墓地与近年发现的叶家山、文峰塔、郭家庙、苏家垄等遗址与墓地,共同构建了周代封国中考古学文化序列最为完整清晰的曾国历史发展脉络,建立了中国南方周代青铜文化的标尺。枣树林春秋曾国贵族墓地的考古发现在曾国乃至周代考古领域具有重大意义。

方勤认为,墓地年代较早的墓葬随葬器物形制大体与周原地区相近,较晚的墓葬随葬器物已有很明显的楚文化风格,说明在春秋中期曾国从“左右文武”到“左右楚王”的转变,中央与地方青铜器的发展变革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 M169(芈加)编钟组合照

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刘庆柱认为:“春秋战国时,楚国融入以中原为核心的文化圈,从曾国的考古发现中我们可以认知到这一点。此后,在秦、楚文化的基础上形成了汉文化。因考古发现日益清晰的曾国历史,让我们可以看到统一的中华文化演进之路,而对曾国历史的进一步梳理,使得统一中华文化演进之路日益清晰。”

中国考古学学会理事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王巍先生评价说“枣树林春秋曾国贵族墓地工作情况学术目的明确,着眼于曾国作为区域历史文化的研究。‘帅禹之堵、伯括受命,有此南洍’这样确切的大禹铭文的多处多个地点发现反映了周代的时候人们已经普遍认同大禹的存在,进而印证了夏王朝的实际存在。”

▲ M169(芈加)铜缶铭文照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陈星灿先生指出:“曾国的历史就是通过一个个重要的考古新发现一点点不断完善的。湖北随州枣树林曾国贵族墓地的持续发掘,发现了包括数个曾侯、曾侯夫人在内的高等级曾国贵族墓葬,填补了春秋中期的历史空白;大量青铜礼乐器及众多长篇青铜铭文的发现,也使曾国的历史重新积累起远较传世文献丰富的史料。”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李伯谦对枣树林曾国贵族墓地的发掘予以高度赞赏。他说“湖北在曾国考古方面的成果非常丰硕。更为可贵的是,湖北考古界以课题为引领,主动考古发掘进展很快。芈加墓编钟铭文出土意义重大,反映了周王朝治理国家的史实,还原了当时中央与地方的关系;铭文中还出现了‘夏’‘禹’的记载,让我们对夏的认识又往前走了一步。”

▲ CK5(曾公求)车坑出土神人驭龙双通车构件

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宋新潮在“考古中国”重大研究项目新进展工作会上说:“包括枣树林春秋曾国贵族墓地在内的曾国系列考古成果表明了在中华文化形成的过程中,统一的思想基础是怎样形成的。曾国逐渐清晰的历史是一个切片,让我们看到中国多民族文化形成的过程,进而探寻文明的起源、发展和融合。”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张昌平认为,枣树林春秋曾国墓地的考古发现向我们提供了周边文化不断被中央文化认同的过程,正是这样的过程,为统一中国的出现提供了文化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