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4—24日,为配合山东安泰公铁物流有限公司物流园建设,经山东省文物局批准,青州文物事业管理局(现青州文化发展研究中心)对物流园占地进行了考古勘探。勘探过程中,在物流园用地南部苗圃中(青州邵庄镇石羊村东南)发现一座早年被盗的石室墓。墓顶北部有明显盗洞,墓室内淤积大量杂草和泥土,墓室内部原状早已被破坏,随葬品被盗掘一空。墓室内残留墓志及部分石雕,且规模较大,我们对该墓进行了抢救性清理。

该墓葬所处苗圃系马氏家族墓所在地,另有数座同时期同类墓葬早年已被破坏。墓葬周围还有“四王冢”、北辛村西北墓、玉皇庙古墓、西辛战国墓、中辰电力公司战国墓、月山墓群等战国墓葬。经考古调查,墓葬所在村落还有汉代石羊、画像石等文物。

清理过程

清理工作自当年5月21日开始,29日结束,历时9天。墓葬顶部已经暴露,但结构坚固,因此采取了直接由盗洞进入墓室进行清理的方式。清理工作按照由上到下的顺序进行,先清除墓室内淤积的垃圾、秸秆等表面物质,再清理淤土,对淤土中存在的与墓葬无关的砖石直接清除,与墓葬有关的遗迹遗物则原地保留。清理完毕后,再对其原来布局进行复原。

经过9天的清理,墓葬内未发现任何随葬品。由于人为纵火,致使棺椁、尸骸全无,墓室四壁被烟熏成黑色,部分雕刻也受到破坏。清理完毕发现墓室四壁残留的石雕13处、石供桌1张。

墓葬形制

墓葬为石室墓,由条石和块石砌成。条石长宽差别较大,厚20—30厘米。块石,特别是刻有图案的块石长、宽相对差别不大,均进行过精细加工,加工方式较统一,显示出墓主人生前应具有一定的地位和经济实力。石块之间以石灰浆灌注,粘合度高,极为牢固。

墓室南北长4.8米,东西宽3.5米,通高2.9米(内部尺寸),券顶。墓道位于墓室东部,以块石封门。西壁底部第一层为条石,第二层由5块巨石组成,其中中间3块为石雕,南、北两端为没有图案的石块。中间高浮雕天宫门楼1座,北侧为墓志2方,南侧石雕梅花、松树各1幅。

天宫门楼宽110厘米,高71厘米,厚46厘米,正中为祖先灵位,刻“显/考廩膳生松坡府/妣侍赠孺人任太/君之位”,左右依次为石狮、石鼓,均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门楣刻“云洞天开”,飞檐皆作龙头状,左侧底部龙头被破坏,檐下及门簪等部位刻有团花、万字等吉祥图案。雕刻技法以高浮雕为主,细节部分辅以线刻,团花、万字等吉祥图案则采用减地平面技法雕刻而成。

门楼浮雕北侧为墓志,以整块巨石刻成,记载墓主人生平、家庭及子嗣沿袭情况,全文共20行,计333字:

邑廪膳生松坡府马公墓志铭/公讳继善字元功讳松坡姓马氏其先直隶栆强人/也自迁居益都至高祖相如公入邑庠专事耕读人/三世至公考德厚公勤俭持家资财渐裕公嫡妣顾/氏继妣聂氏继妣崔氏继妣王氏王氏生四子长即/公也公幼有异禀嗜诗书文翰习举子业少年食饩/将有远到之望而至性过人倜傥不羁排难解忧亲/友俱嘉赖之且髫龄夫怙执父丧哀毁尽礼事母王/孺人更以孝闻已非寻常比矣而其待昆弟也耕读/兼权二弟继美人善体公志总理家务三弟继圣人/大学四弟继贤业儒难兄难弟皆公之为也公生于/乾隆三十三年三月十八日午时卒于嘉庆十七年/三月二十日辰时娶任氏无出以二弟之次子涛为/子娶大学生冷宫女公无女以三弟之女为女适鲁/公朱子将葬于庄东祖茔之侧公二弟请铭曰金/开石裂天森沉悲怫郁兮向天吟古有幽□托清琴/我欲弹之□公心惟铭不灭藏之深/淄邑庠生朱冠临撰文/邑廪膳生郇大化书丹/大清嘉庆廿八年五月初一日/

墓志内容显示该墓系马继善(松坡)与其夫人任氏合葬之墓。马继善,字元功,讳松坡,生于乾隆三十二年(1768),卒于嘉庆十七年(1812),而墓志所立时间是嘉庆廿八年(1823),因此可以推断该墓应该是马松坡死后11年与其妻任氏的二次合葬墓,嘉庆廿八年应该是任氏过世的时间。室内浮雕雕刻技法以阴线刻为主,界格则采用了减地平面和线刻两种技法。

门楼浮雕南侧巨石尺寸与北侧相同,刻有两幅石雕图画,左侧主体为松树,松下为兰、草、怪石,题有“明月松间照黄山”,右侧主体为梅花,旁侧有怪石,题有“昨夜一枝开□云玄”。雕刻以减地平面技法为主,花瓣、松针等细节部分则以线刻突出表示,既突出了主体,又兼顾了细节,显示出高超的雕刻技法和艺术功底。

北壁自底至顶共有5层,第4层起券部分由3块巨石组成。中间石块宽103厘米,高107厘米,厚26厘米,界格宽58.5厘米,高68厘米;底部雕刻有竹子、怪石,题有“只须三两竿清风自然足三山道人”。其上为一圆槽,直径30厘米,调查时当地居民称此处曾镶嵌铜镜,其周边有祥云图案。两侧石块规格相同,是近似弧边的直角梯形,底宽111厘米,高107厘米,厚26厘米,中部刻有“寿”字与团云组合的吉祥图案。整体雕刻技法与梅花、松树相同,以减地平面技法刻出主体轮廓,以线刻表现细节。

南壁与北壁尺寸规格一致。石雕部分位于第4层,中间石块宽103厘米,高107厘米,厚26厘米,界格宽58.5厘米,高68厘米。上部为镶嵌铜镜的凹槽和祥云图案,铜镜已缺失。下部为牡丹,题有“独占人间第一香云游”(刻文磨损严重,依稀可辨出“云游”二字)。左右两侧为“寿”与团云的吉祥图案组合。雕刻技法以减地平面雕刻为主,辅以线刻。

东壁与西壁相对,自底部起第2层为巨石,有雕刻,其余各层均为条石砌成。中部为墓门,左右两侧为刻有变形“卍”字的巨石,宽135.5厘米,高71厘米,厚49厘米,“卍”字以减地技法雕刻而成。

墓主

石羊村嘉庆廿八年石室墓是青州本地清代中型偏大的石室墓,虽然破坏较为严重,但架构尚存,券顶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明代墓葬及建筑特征,但是门楼、壁画呈现出浓厚的清代元素。

青州地区清代墓葬由于时间较近,多数仍有后人祭扫,因此基本未进行过科学发掘。综合掌握的资料可归纳出以下特点:第一,墓葬以砖、石结构为主,少数存在砖石混用的情况。第二,多数位于家族墓群中,以夫妻合葬墓为主,男性位于左侧(一夫一妻)或中部(一夫多妻),单个墓室长度2—2.2米,宽0.8—1.0米,相邻墓室中间底部有甬道相连,往往放置一较大瓷罐。第三,无论是砖还是石质结构墓葬,往往有精美雕刻,突出刻画墓主头部高浮雕天宫门楼,部分墓葬四壁也有简单刻画,也有一些以壁画或墨书代替雕刻,内容有二十四孝、名人诗词等,数量较少。第四,随葬品组合较为一致,墓门处有一瓷灯,足部有一小瓷罐,甬道处有较大瓷罐,墓主身底或棺上散落有铜钱。少数墓葬还有成套瓷器、锡器甚至金银玉器等,但极少见,一般见于大型的官员墓葬。

石羊村嘉庆廿八年石室墓出土的墓志表明了墓主的身份。经查阅清代方志,墓志中所提及的人物仅郇大化一人见于清《光绪益都县图志·选举志》中“贡生嘉庆科恩贡”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加详细的信息。调查过程中,当地马姓群众对该墓存有印象,称其为马氏祖茔。由此推断,墓主应为当地的马姓大户。